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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閣】 麗士

前幾天為了早點圓了“躲進小樓成一統”心願,又再與建築師親戚見面。區區提起麗士將要拆除改建為共管公寓的最新消息,他十分詫異:“這麼小塊的地居然要建廿七層的大樓?”

當這名一年數度燕歸來的喬治市舊客還在老家過着熱帶春節的年初六那天,突然收到不算意料之外也仍會傷心的消息,就是曾是區區少年時代尋夢園之一的麗士戲院,已讓視任何檳榔嶼市區地皮為金礦的發展商相中,行將夷平以改建成廿七層高的高檔共管公寓。由於不在核心世遺區內,一座已有八十五年歷史的地標建築,也是人類的共同遺產,就快要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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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真是晴天霹靂。雖然自七十年代開始,區區已不再經常往麗士的所在地車水路鑽,且知道這間曾經是檳城四大西洋片戲院之一的邵氏影院早已熄滅“白光”,氣派萬千的建築也沒顏落色了很久,可心中仍感黯然。因為從今往後,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再也無可尋覓。

而凡是有戲院的地方,附近必定有好吃的東西。麗士戲院的右側,就有間相當多檔口的熱鬧呸店,是區區和居住在戲院後方一條名為電話街的書友經常上門到會的地方。

那名書友家裡在土庫街開藥材舖,所以區區的母親和姐姐們都叫她為“藥材舖”;而另一名也是同班八年的書友,因家裡在新街開茶葉舖,她們便稱這同學為“茶葉舖”。

藥材舖書友一家是於六十年代中期在電話街買下私宅,所以我們從柑仔園修道院女中放了學去看電影,除了祭五臟廟,也會先去她家放下書包才去泡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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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迷除了看戲是同好,她像區區一樣也是麵迷,雖然吃的不一定是同樣的麵。已過了超過半個世紀,麗士旁邊的這間呸店,到底招牌麵是哪一檔已不記得,惟記得自己最常點的是蝦麵和粿條湯。

那些年區區是葷素不拘,什麼都吞入肚,包括如今避之則吉的肉丸肉片。但藥材舖書友卻遠比這個Bandaraya(吉隆坡市議會)挑剔,她每次都用筷子挑出她不想吃的佐料,一邊說:“我只愛吃麵,不吃料。”

區區看着她棄在一邊的肉片和蝦片甚至魚丸,只覺得好可惜。不過這也顯示藥材舖書友才是當之無愧的真正純麵迷,配得上不知為何叫做“純喫茶”的那個“純”字。

前幾天為了早點圓了“躲進小樓成一統”心願,又再與建築師親戚見面。區區提起麗士將要拆除改建為共管公寓的最新消息,他十分詫異:“這麼小塊的地居然要建廿七層的大樓?”

名字很有氣勢

也是同鄉的建築師亦是為食貓一名,他提起這間已成過去式戲院的對過呸店,立即眉飛色舞起來:“好多很好吃的東西哦!”

從前的大戲院不只佔地廣,座位多,就連名字也很有氣勢。但不知出自什麼原因,除了Capitol譯成意義較為接近的“首都”外(意譯應是國會廳,牛仔國的Capitol Hill 就通譯作國會山莊),其他三大西片天王戲院皆作音譯,如Cathay譯作國泰(意譯會是中國),Odeon是奧迪安(原意為歌廳),以及Rex從原本的“國王”變成具有相當文采的“麗士”。

二姐在七十年代收養了一隻金色長毛的北京犬,十分精靈可愛。小狗狗的原主人聽說將要移民,便把名為Rex的狗兒子忍痛送走。那是二姐養的第一隻寵物。

區區這個一年返鄉幾次的舊燕,首次聽到毛茸茸的短腿小傢伙名喚Rex,想到的竟是Rex Harrison,那個在《窈窕淑女》裡和青春亮麗柯德莉夏萍配對的老教授。區區的二姐在1964年看了電影後,很不滿這種“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老少配,認為和玉女般配的是唱《On the Street Where You Live》俊男,並狠狠批這個“老王”:“成張皺皮紙,哪裡襯?”

不過她對小北京的名字已做了功課,解釋說:“Rex是國王的意思,很威水是不?”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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