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法理】Brexit─莎士比亞的悲劇？
一場舉世矚目的英國脫歐（Brexit）世紀大公投，在支持與反對雙方完全沒有後備Plan B，乃至於全球政經界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在6月23日以歷史性52%對48%的支持率通過！一時之間，全世界股市與匯率市場大地震，一瀉千里，陷入近乎“哀鴻遍野”的絕境！
這世紀大公投的後果現在固然難以預測，但是這623的投票結果真的是完全沒有伏線嗎？那倒也未必。其實，在英國脫歐世紀大公投的最後一場估計全英有數百萬人收看、由英國廣播公司（BBC） 主辦的電視辯論直播的總結環節，已露端倪。
當時代表留歐陣營的有工黨現任倫敦市長薩迪克汗、蘇格蘭保守黨領袖戴維森及工會領袖奧格雷特等。脫歐派則有前倫敦市長約翰遜、保守黨籍能源部長黎瑟姆及工黨議員斯圖爾特等。雙方就貿易、移民等議題激辯。
約翰遜在為脫歐派論點總結時的辯詞，堪稱政治辯論的經典之作。他輕描淡寫的為雙方長篇大論的論點勾畫出大家一目了然的反差點：留歐派打的是恐嚇牌，一再提醒英國人民脫歐近乎等於“英國的末日”；脫歐派則以脫歐等同新希望，來激勵左右為難的英國人。
再者，約翰遜也凸顯留歐派在整個競選活動從不間斷藉外國領袖與專家的言詞來“看扁”英國人民的智慧與能耐；反之脫歐派則主張堅信英國，相信英國人民自己的能力與判斷。
約翰遜令留歐派立場猶豫
然後，約翰遜在結語時是這樣告訴英國人民的：如果我們在公投用選票支持英國脫歐，6月23日將會是英國的獨立日！記得當時他語畢，全場一時鴉雀無聲。幾秒後，全場爆起如雷掌聲，場內絕大多數人站起來，以不間斷的支持掌聲淹沒全場。那一刻，場內與場外的留歐派支持者，即便沒被感動說服而倒戈，多少也對自己堅持的立場有所猶豫吧？
兩天後，不可能的事發生了！在沒人預見、沒預設Plan B之下，英國人民拒絕恐嚇牌，支持了新希望，堅信英國。
Brexit贏了！但是，誠如英國著名左派報章《衛報》一名專欄作家David Hare所言：“Brexit是一場革命，就像所有的革命，它將會自食其果。”Brexit在革命成功後，劇情急轉直下，很快就從一部明天會更好的喜劇，轉變成了莎士比亞的悲劇。
命運弄人！Brexit革命成功後，第一名悲劇人物竟是居功至偉的約翰遜自己。就在他出人意表宣佈退出選戰前數小時，在脫歐陣營中扮演“配角”、曾多次表態無意競選首相的司法部長戈夫突然宣佈參選，並指責約翰遜並不具備必要的領導能力，自己出於“愛國心與原則性”決定參選。分析人士普遍認為，約翰遜退選就是因為這位親密盟友的“背後一刀”。
其實，在約翰遜宣佈不參選的前一天晚上，戈夫的妻子在一封發錯人的郵件中敦促他的丈夫，在承諾支持約翰遜之前，關於他未來擔當的角色，一定要從“鮑里斯（約翰遜）那裡獲得保證”。這封錯發給一名美容博士的信中還透露，傳媒大亨梅鐸“本能上不喜歡鮑里斯（約翰遜）”。
這場戲劇性的突發事件，叫人聯想起莎士比亞的名劇《麥克白弒君篡位記》（Macbeth）。在劇裡，麥克白是個野心勃勃的將領，他在夫人慫恿下謀殺表兄鄧肯，做了國王。
更經典的是，當約翰遜的父親史坦利被記者問及對戈夫朝他兒子“背後一刀”一事的看法時，他竟然意有所指，脫口而出引用莎翁另一部名劇《凱撒》（Julius Caesar）裡的名言：“Entu Brute？（還有你嗎，布魯特斯？）”。
隨後，“罪人”戈夫竟選保守黨黨魁失利，連Brexit最後一名出征保守黨黨魁大將黎瑟姆也突然宣佈退出黨魁競選，讓主張留歐的內政部長特麗莎．梅成為唯一的候選人，並篤定在7月13日入主唐寧街10號成為首相。
Brexit的結果，竟然是由主張留歐的特麗莎．梅去完成Brexit的革命大業。這不正是一場活生生的莎士比亞式實況悲劇嗎？
（光明日報／評論．作者：許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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