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狀病毒肆虐全球，從2019年杪至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心惶惶。只要疫苗一天沒有成功研發出來，人類不得不接受與病毒共存的日常作息新常態之現實。
於是人們開始對政府以控制病毒擴散之名，強制關閉工作場所、學校，取消了各種日常活動，限制工作流動與休閑旅行之措施習以為常。類似長時間強制性封鎖，再加上消費者和生產者自覺保持社交距離，無法避免干擾，乃至於破壞了全球經濟活動和貿易之前的正常運作。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在可預見的未來全球經濟坐困負成長，政府財政赤字持續惡化，失業率屢創新高紀錄是無可扭轉的趨勢之際，卻驚見一種現象逆流而上──全球富豪的財富不僅沒有下跌，反而激增！
政策研究所最新的“億萬富翁富豪榜”（Billionaire Bonanza）關於財富不平等的報告顯示，643名最富有的美國人在3月18日至9月15日期間的總資產達到了8450億美元，他們的總財富增長了29%。
這讓人驚訝的“反常現象”象徵什麼呢？新冠肺炎加劇了財富不均的現象。我們固然理解在市場經濟制度下，適度財富不平等在一定程度的範圍內是正常的，甚至對整體社會進步是有益的。但是，一旦這財富不平等極端嚴重失調，演變成制度化財富極度集中的“世襲社會”，那麼整體社會將反退回上世紀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寡頭壟斷市場（oligopoly）！
財富極度集中降低發展潛力
其實，這也印證了主要研究財富與收入不平等的法國著名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在其《21世紀資本論》一書中的論述。19世紀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之間的歐洲，財富的極度集中，不僅造成了巨大的社會緊張，還降低了發展潛力。
托馬斯皮凱蒂所言不平等在一定程度的範圍內對社會是有益的。可是，一旦超過這個限度，不平等就變得極端和過分，它不但不能對增長起到任何作用，而且會阻礙社會階層間的流動性。當財富和遺產過度集中在少數人手中，民主政治很難維持下去，這也是目前美國民主政治遇到的一個嚴峻挑戰：如果貧富不平等太嚴重，不僅不能促進經濟增長，還將面臨着政權被少數人劫持的危險。
記得，他曾引述著名作家奧斯汀和巴爾扎克小說中的場景，來描述這樣一個“世襲社會”中，一小撮富有者享用着繼承的財富，過着奢華的生活，而其餘的人則辛苦謀生。尤其是在財富極度懸殊的美國，命運是殘忍而諷刺的。“平均主義的先進思想將被遺忘”，皮凱蒂寫道，“而新世界可能淪為擁有全球化經濟的老歐洲”。
托馬斯皮凱蒂的理論的中心思想在於：財富極度懸殊是資本回報率持續超過經濟增長率的後遺症。當資本回報率超過經濟增長率時，不平等將加劇。因為利潤和其他形式的資本收入會比工資收入增長更快；前者是少數坐擁資本的富人之收益，而後者是絕大多數勞動群的飯碗。
當然我們可以質疑，甚至批判托馬斯皮凱蒂主張對富人強徵資本稅來平衡財富極端不均問題的解藥，但是其學說對分析當下冠狀病毒加劇財富與收入不平等現象是真知灼見，也是不爭之事實。
最怕財富極端不均與病毒共存成了我們日常作息新常態。孔子不是早在其《論語．季氏篇．季氏將伐顓臾》第16篇裡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嗎？
（光明日報／評論．作者：許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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