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

【梅開千百度】最後的告別

 

Advertisement

小朋友的父親去世,我抱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我問他:“你還Ok嗎?”他點點頭說:“我沒事。”

我說不出節哀順變那些安慰的話,我爸爸去世時,很多人說很多安慰的話,我沒有任何感覺,但礙於禮儀,我都一一點頭致謝:“多謝,有心。”

ADVERTISEMENT

我叫小朋友好好看護他的母親,她現在最需要子女的陪伴,因為她失去的可能是她一半的世界。

離開前,我跟他的母親道別,看見他們兄妹三人都陪伴左右,那一種“一家人都在一起”的親密感覺,也讓人感到寬心,因為一旦失去家庭的支柱時,其餘的人都會很自然地靠得更親近,一起撐起少了一個人的家。

老同學從澳洲回來奔喪,他年邁的父親患上柏金遜症多年,我看着他的遺照才記起他父親的容貌,以前唸書時常去他的家,他的父母親都很健談和好客,他的母親常以他為榮,一提起他就總會說:“我家厚毅……”

他母親去世時,他沒有通知我們,坦白說,我對這件事情一直都耿耿於懷,畢竟我們年少時都受過不少他母親的招待,那一年他們搬新家,他遠在澳洲唸書沒有回來,我們幾個老同學自動請纓,跑去幫忙擔擔抬抬,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他母親親切的笑臉。

那一個晚上,他陪着我瞻仰他父親的遺容,他一邊述說他父親離開時的安詳狀況,我拍拍他的肩膀,那一刻的紛陳感受,都盡在不言中。

前幾天,我在檳城接到老朋友的通知,我們的好朋友的弟弟去世了,我心裡震驚,詳問情況,他是在車內燒炭自殺而離逝。我託老朋友替我給帛金,我對着電話想按一兩句安慰的話給好朋友,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好作罷,下次面對面時才跟他問好。

我不大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好朋友的這個弟弟,但他不時有提起,我們大概知道自從他們的父親去世後,他媽媽跳飛機去紐約打住家工,好朋友就挑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時候我們都只有二十歲。

最近像是離別的季節,公司也有好幾位朋友離職,還有一名小朋友遠赴上海工作,無論他們離開的理由是什麼,我想也許這就是我們在彼此人生中最後一次的邂逅,因為沒有人能說定下次的見面是在何時何地,對於這些可愛的小朋友,我都一一送上祝福。如果有緣再見,不管感情依舊或轉淡,到時候已是另一回事了。

不大喜歡出席Farewell餐

我不習慣跟人道別,那些Farewell餐我都不大喜歡出席,人都要走了,坐在一起盡說些有的沒的,說不出話來也顯得尷尬,我始終覺得如果平時待他如親密戰友,那就已經足夠了。如果平時跟他沒兩句話卻要坐在席上,乾陪笑也好,多加雙筷子也好,我覺得那倒不如不出現更好。

倒是出席喪禮,只要時間安排妥當,我一定會在靈前鞠躬憑弔,那是最後的告別,也是一種感謝和尊重,我是老派人,我堅持行老派的禮儀。

不管生離或死別,我還是那一句老話,只要有緣份在一起的時候,請好好對待彼此,也許轉一個大圈,有幸再成為同事或投胎再續前緣時,與人為善,人情留一線,他朝好相見。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曾子曰)

 

 

 

【免責聲明】
光明網促請讀者及網民,共同維護言論自由精神,營造理性交流環境;任何人身攻擊、鼓吹種族與宗教仇恨、誹謗與造謠等留言,皆不代表本網站立場。 本網站有權刪除任何違反此原則的留言。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你也可能感兴趣...
Cl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