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中學後，小兒子的學習能力開始有所改善，他能讀能寫，雖然學校成績依然不好，但對我們來說，只要他懂得閱讀和打字，那已經是他人生的一大躍進。
每次學校舉行考試時，我的小兒子就會處於極度焦慮的狀態之中，他會碎碎唸說一堆話，重複再重複，也不懂他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我們聽。
“成績不是一切。”
“這一次我一定考不好，所以，等考完試後，我就馬上準備下一次的大考！”
“這一次我很多科目會考零分！”
有一天他突然對我們說：“上海有一名十四歲初中生跳樓自殺了，因為她的父母一直給她壓力，要她考到前十名。”
我馬上問他：“你的父母有給過你壓力嗎？”
他搖搖頭。
我繼續說：“即使你考到零分，你的Daddy都不會生氣，只要你盡了力就可以了。”
他點點頭。
從他四五歲時開始，我們對他的學業成績就特別包容，因為那時候我們突然發現他具有學習障礙的問題，我們都明白他的學習能力比其他同齡孩子緩慢，幸好我們及早發現，及時讓他接受治療，他才慢慢地克服學習障礙的問題 。
現在三兩行字就說完這十多年的經歷，看似雲淡風輕，但是回想那些年，心裡總是懸在半空，浮浮虛虛的，看不到明天，整個人很不踏實。
過去的也不多說，升上中學後，小兒子的學習能力開始有所改善，他能讀能寫，雖然學校成績依然不好，但對我們來說，只要他懂得閱讀和打字，那已經是他人生的一大躍進。
近這兩年，除了考試前的焦慮之外，他開始擔心自己的前途，同樣的，他老是在我們的耳邊唸個不停。
“如果我無法畢業話，我可以學泡咖啡，我要當Barista。”
“Elon Musk說Bill Gates和Steve Jobs都沒有唸大學！”
“以後我還要做近視雷射手術和去韓國整容，我變帥後就可以成為YouTuber了。”
我們也沒插話，就任由他說下去，坦白說，我們早已心裡有數，如果他真的無法畢業的話，如他所說，就選擇一些職能技術課程，至少學到一技傍身，日後可以自食其力，我們就放下心頭大石了。
那天他說他以後會如何成功如何賺大錢如何孝順我們，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麼說，他就是喜歡將同樣的話重複幾十遍，我們見慣不怪，也是任由他說下去。
但是，那一天我卻中斷他的說話，我看着他說：“其實，Daddy從來沒有要求我的孩子考一百分或賺很多錢，但我卻很在意我孩子的品行，他們會不會時常說謊？他們善良嗎？他們喜歡幫助別人嗎？”
他聽了，就不再說話，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他早幾年前犯了一個很大的過失，我也嚴厲地說過同樣的話，經過那一次教訓之後，我相信他也有所覺悟，某種程度上是比以前聽話很多了，至少他不再說謊了。
不如所願時 情緒易失控
現在他面對最大的問題，就是他那失控亂竄的情緒，每當事情不如他所願的時候，他的情緒說來就來，即使只是找不到一枝筆的小事，他也會突然暴怒，出口傷人，等情緒平定下來，他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查過資料，有學習障礙問題的人，在個性上可能具有不善於溝通和不懂得梳理情緒的不足之處，我是一個充滿大愛的父親，他的好壞我全然接受，我希望我的包容與愛，讓他遲早從這些障礙走出來，即使最後他還是做不到，至少還有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曾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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