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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開千百度】我也不想震鼾人心

有時候早起,看見老婆仍在沉睡中,聽見她發出細細的鼾聲,我在想,如果老公會打鼻鼾,老婆會不會因此而被傳染的呢?我覺得這是挺浪漫的一件事,這不就正是傳說中的琴瑟和鳴嗎?

我承認,我有打鼾的習慣,我不能界分這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畢竟,我打鼾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不由得我控制,甚至,我也要透過老婆的口中,才知道我會打鼾,我問她有沒有騙我,她斬釘截鐵地說:“你有打鼾!”像在法庭上證人指着犯人說:“你就是殺人兇手!”坦白說,我沒有懷疑過我的老婆給假口供,因為看見她日漸深沉的黑眼圈,我心存虧欠,我的鼻鼾聲應該讓她無覺好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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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聽見爸爸發出打雷般的鼾聲,媽媽笑,我們都會跟着大笑,爸爸醒來後總是不承認自己打鼻鼾,我現在終於明白爸爸當時的死口不認其實只是死雞撐飯蓋,老婆說我打鼾時我也會說她幻聽,開玩笑也好,死守尊嚴都好,心裡清楚得很,有時候我也會被自己的鼻鼾聲驚醒,我會先看看窗外,確定天空並沒有打雷。

我覺得每個人都會打鼾,只是大聲或小聲的分別而已,像每個人都會唱歌一樣,只是唱得好聽或難聽罷了。有時候早起,看見老婆仍在沉睡中,聽見她發出細細的鼾聲,突然想起我媽媽熟睡時也會發出微微的鼾聲,我在想,如果老公會打鼻鼾,老婆會不會因此而被傳染的呢?我覺得這是挺浪漫的一件事,這不就正是傳說中的琴瑟和鳴嗎?

但是,如果跟外人同房,我就覺得有點尷尬,我擔心會吵到別人不能入睡,像每一次公司出遊前,我都會事先向同房的同事招供:“我會打鼾的!”有的同事露出苦笑,心裡應該在說:“我還可以選嗎?”有的同事開心地說:“我也不弱喔!”有一年我們去首爾參加廣告節,我跟另一名鼾聲樂手同房,睡到半夜,門鐘響起,打開門,看見隔壁房的同事攬住抱枕,無奈地說:“我被踢出房,他說我的鼻鼾聲吵到他不可入睡。”我們無任歡迎,當晚三重奏奏起仙樂飄飄,響遍首爾。

證明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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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苦苦思量,打鼻鼾有沒有好處?印象中,一提起打鼻鼾都是跟不雅、失禮、有病扯上關係,真的沒有一句好話。我想了一想,終於想到唯一一個好處,就是當一個人打鼻鼾時,表示他還在活着,不用家人擔心他是否已經在睡夢中離世,不用伸出手指探探他的鼻息。除了這一個好處,我想不出其他了,截稿之前,我都沒聽說過有人會讚美男人的鼻鼾聲是天籟之音。

有時候早上醒來,轉身看看老婆,卻只看見她的腳板,我心裡感到好內疚,我昨晚的表現應該是震撼全宇宙了,她躲無可躲,只好掉轉身體,將她的臉遠離我的鼻鼾,這些年來,真的是辛苦她了,有機會我要問問她:“你有後悔嫁給我這一個鼾國Oppa嗎?”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曾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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