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些年媽媽在凌晨三四點就起身打點，五六點時就開始烘烤，那餅香味就像是鬧鐘，我每一天都是聞香起身，也分不出那是蛋香、餅香，還是牛油香，那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味道，也是屬於我們一家人的家香味。
那一天去谷中城商場購買聖誕禮物，經過中央大廳，看見七彩繽紛的聖誕裝飾，小兒子問：“Daddy，要拍照嗎？”我選了一棵聖誕樹，拍了兩三張，就沒有心情再拍下去了。
去年這個時候，我帶媽媽來這裡觀賞聖誕裝飾，我們拍了很多照片，我喜歡兩個兒子跟他們的婆婆黏在一起，我的鏡頭就跟着他們的身影，我對小兒子說：“去年你們跟婆婆在這裡拍了很多照片，你還記得嗎？”
上星期我們一家人討論冬至的聚餐，以前都是由媽媽負責做節，今年她第一次缺席，我們有點茫然失措，說到最後，就一人負責一道菜，看看能不能還原媽媽的味道。
沒人會煮媽媽的白斬雞
我們都很想念媽媽拿手的客家炸肉，可是，姐姐和妹妹都不會煮，我以為這一道家傳好菜從此失傳，弟媳卻找出媽媽傳給她的食譜，那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大叫起來：“過冬那天就煮客家炸肉吧！”
倒是最家常的白斬雞，我們竟然沒有人會煮，姐姐說蒸雞就沒問題，最後就讓她負責處理，看她可不可以蒸出一隻白斬雞。
我們也很懷念媽媽自製的蘸料，每次她煮白斬雞就會捧出三碟拌着吃的蘸醬，一碟是九層塔混合醬油，另一碟是薑蓉，還有一碟是蠔油混合醬油，如果白斬雞少了這些蘸料，就像豬腸粉不加辣椒甜醬和Nasi Lemak沒有江魚仔般的美中不足。
在媽媽眾多好菜之中，我的老婆學會了其中的蒜香鹵花肉，雖然沒有十成相似，但至少也有八成，這一個冬至聚餐，老婆就會煮這一道充滿記憶的味道，讓大家好好緬懷媽媽留下來的幸福滋味。
最近，老婆決定開設臉書專頁從事網售生意，在這一個《黑媽媽小商號》裡，售賣各類食物和雜貨，她說要讓每個人的生活有更好的選擇。
現在，她先賣蘋果派、Otak-otak和進口烘焙食材，接着，她打算明年推出我媽媽的蛋撻。所以，這一個月裡我會變成一隻白老鼠，她會試用不同品類的法國進口牛油，看看哪一種烤出來的蛋撻最香最好吃，而我這一隻白老鼠就要逐個試吃，在試吃的過程中，我仿佛回到當年媽媽在巴剎賣蛋撻的時候，每天清早媽媽烘烤蛋撻時，總會有一些失敗之作，比如蛋面凹陷、烤得太焦等，媽媽會以較便宜的價錢賣出去，如果賣不出，這些賣相不好的蛋撻就會成為我們的腹中餐了。
這幾天整間屋子都飄盪着一陣陣的餅香味，那是多麼熟悉的味道，記得那些年媽媽在凌晨三四點就起身打點，五六點時就開始烘烤，那餅香味就像是鬧鐘，我每一天都是聞香起身，也分不出那是蛋香、餅香，還是牛油香，那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味道，也是屬於我們一家人的家香味。
老婆說等她試驗成功後，這一個蛋撻將會於明年在《黑媽媽小商號》裡發售，那時候將會有更多人吃到媽媽的蛋撻，我永遠都記得我們在巴剎裡的光輝歲月，當其他小販才剛剛開檔時，我們的蛋撻已經賣完，正推着檔口回家。
每次我們提起這件事，媽媽的臉上就會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其實，我對媽媽的蛋撻懷有私心，如果老婆烘製的蛋撻大受歡迎的話，我好想再看看媽媽臉上那一抹得意的笑。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曾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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