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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觀】撥亂

8年後的1986年,從未預先想到的大事卻發生了,所得稅局不僅拉大隊上公司翻箱倒篋,還分頭直撲老爺子的居所,以及向來對我們的會計系統讚賞有加的審計師大樓,來勢洶洶地搜尋逃稅證據。

老爺子聽後將頭側向一邊,過了兩三秒才轉過來,似帶怨氣地說:“這個都是CL嚴的主意,是他建議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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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OL裝作不動聲色地回應:“哦,I see(原來如此)。”其實阿廣生在炮轟這件類似買一開二的事件時,已經隱隱指摘是兩兄弟所為,而我選擇相信現已轉當華埠中餐館掌櫃說過的話。

見到他有撥亂反正的意願,小OL便借此機會向老爺子獻策:“因為審計師要求T公司核實欠賬,要做到能夠正確無誤地核實,M公司可以發出一張誌期今年6月30日的Credit Note(信用票據),將兩家公司的數目差距調整過來,從此就不會再有欠賬不符的問題,你說可以這麼做嗎?”

“好,我同意,就這麼做。”老爺子倒也爽快,也沒說他需要向公司主席報備,一口氣便答應這個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幼齒去做正確的事。

小OL心中竊喜,慶幸不必經過阻難便能讓所有人不再背負做假賬的重大罪名,自覺做了件好事,便刻不容緩通知蜜色斯丘修正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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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看來有些意外,還是慣性的呶着嘴說話:“要邊間公司改先吖?”

這個問題問得好。但有謂解鈴還須繫鈴人,T公司是接受方,當然不能自己主動剔除賬目,此事還得勞煩M公司親自動手,發出一張信用單據給T公司,將本來無中生有的欠賬差距一筆勾銷,自此之後便不再有兩家公司賬目不符的煩惱。

這麼做,當時年輕的小OL還是有點提心吊膽,因為難保在6個月後輪到T公司的年終結賬審查時,精明的審計師會不會詢問這張數額高達78,501.34令吉的信用單據因何而來。又如果他再細心些,或許要求M公司解釋何以如此,那又該怎樣去自圓其說呢?

這種提心吊膽過日子的生涯,有時會讓OL在暗中羨慕起接待員阿詩瑪來。因為身為即時事即時畢的電話接線生和櫃檯接待員,沒有一件工作需留待隔天才來解決,也不必擔心會被稅官告以串謀欺騙之罪,每天輕輕鬆鬆的上下班,這才是我想要過的日子。

沒有回頭路

但已經洗濕了頭,曾經嚮往過的悠遊人生,已再沒有回頭路了。

終於來到T公司在6個月後的年終審計時刻,一直提着心的小OL幾乎每天都在祈禱,希望眼睛向來銳利的審計師,不會發現這筆水洗都不清的暗渡陳倉“混賬”,以及更嚴重的7年來假賬。

但竟然平安無事的過了那年。怎料到8年後的1986年,從未預先想到的大事卻發生了,所得稅局不僅拉大隊上公司翻箱倒篋,還分頭直撲老爺子的居所,以及向來對我們的會計系統讚賞有加的審計師大樓,來勢洶洶地搜尋逃稅證據。

審計師同學在稅官們拉隊離開他的辦公樓後,打了個電話詢問我這裡的情況。那年的OL已屬中度油條,但仍因這件突如其來的事件大受刺激,擔心地問風浪遠比自己見得多的老同學:“你知道IRB通常會怎樣對付tax evaders(逃稅人)嗎?”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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