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副刊

【梅花觀】惡人

今天,也即是2018年1月15日,我獨自坐在私宅暫且權充辦公室的寬大飯廳,捧着一碟熱騰騰淋上以發酵黃豆餅(Tempeh)、切成片狀的硬豆腐和鮫魚塊煮成的咖哩飯,隔着廣闊的落地玻璃長窗,望向庭院面積大得難以想像的齊整草坪,總覺得自己正在發夢,因為完全不能想像這樣的事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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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擺在飯廳中央的是張圓形大餐桌,可讓至少十個人團團圍坐,還有客廳裡那套真皮沙發,當然現俱已蕩然無存。至於大圓桌的去向,我猜若不是老爺子如今的“資產執行人”賣給二手傢俬商,便是移去他的新居。

怎會是這樣的下場?我邊扒着印尼籍卡卡蒂娜所煮的簡單但美味家鄉咖哩飯,邊遙想起1990年聖誕前夕在此處舉行的轟扒情景。豐盛的晚餐過後,我們三人,包括笑得露出森森白牙的又黑又亮潤哥,我以及久別重逢的小學書友小蘋果,站在已清空的大餐桌上,肩搭着肩跳起土風舞。我那天穿着白色的小背心和上緊下寬的過膝褲,那麼小的衣服我今天當然已塞不下,但照片還保留至今。除了今已人去樓空,連當年笑得無比燦爛的潤哥,也在2012年7月的某個黃昏,下班後倒在他自家的花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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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得以伸張

怎會有這樣的一天?我邊啃着以黃薑煮的黃豆製品咖哩魚飯,邊望向西廂那道嵌上幾個大大“壽”字的黑金兩色鐵門,想像曾經在此盤踞超過50年的老爺子,他也曾如我現在般,眺望靜悄悄的園庭,外面的熱鬧喧囂,仿彿離得很遠。

大概他也深信自己就會在此終老吧?但他卻自毀長城,自2013年開始便將準備讓他在兩萬多方呎的大房子住到老死的屋主大侄子告上庭,以理念不合和管理大權旁落為由,申請將總公司和它的幾家子公司清盤,可能是藉此以消滅自家吃裡扒外的犯罪記錄。

不想他卻一而再地輸了。雖然在高庭內已親耳聆聽到法官的宣判,但在網絡上再次重讀那篇鏗鏘有力的判詞,還是有正義得以伸張的快感。

也不是不夾帶着憐憫,不是有句話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麼?因為到底是主僕一場,他曾經幾次執着我的手說:“你就像是我的家人。”而我也曾完全相信。

豈知在2012年3月28日那天,因為應邀出席東尼王公司召開的董事會議,見到由咯咯陪着出現的老爺子,我便上前向他問好。怎料到他竟然木着臉,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便支着枴杖走開。這是我在上年的10月27日最後一次在公司走廊遇見剛爬樓梯上來的他,只對我說了一句“我不舒服,要回家休息”後第一次再見到他,反應竟如此差天共地,反令我震撼又傷心。

以旁聽身份出席會議的小公子飄飄,會後私下對我說:“我全程觀察到他不敢望向你,只是偶爾用眼尾瞟一下,其餘時間只是低頭盯着桌面,直情係心虛啦!”

若僅是如此還情有可原。可他後來在連串的訴訟中將我列為被告之一,把我描述為惡人梅超風,正是士可殺不可辱呀!

文/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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