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鄭智鍵
成立於1951年的武拉必新村,是全檳14座華人新村當中,唯一被國家遺產局選中,與全國各州其他7個新村一起,在今年初獲選列入申遺名單的檳城華人新村,彰顯了其獨特的歷史和人文特色。
1991年,武拉必鄉村發展暨治安委員會議決,要以5名已故但貢獻良多的地方領袖名字,為村內5條馬路命名,包括武拉必華小及新村發展貢獻良多的學校董事關德陳、沈照從、林峇福、拿督陳金泉,以及早年人稱“Bidan姨”(即接生婆)的女性代表余亞央。
遺憾的是,5名地方領袖的路牌,在安裝不久後即遭拆除,據了解,當時道路命名一事並未取得威省市政局的批准。
這些地方領袖的貢獻,隨着歲月流逝已被人淡忘。如今,他們的後代都期盼檳州政府重新以他們的名字,為村內5條路命名,藉此歌頌他們的功績,讓他們名留青史。
路牌安裝不久就被拆
老一輩仍舊津津樂道
關德陳、沈照從、林峇福、拿督陳金泉和余亞央,這5名地方領袖的名字,在武拉必老村民心中,可謂無人不曉。
關德陳是武拉必華小第一任董事長、沈照從是第二任董事長、林峇福擔任副董事長,拿督陳金泉接棒第三任董事長,他們都是當地非常活躍的領袖,為創建武拉必華小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沈照從也是50年代首位武拉必村長,陳金泉也曾擔任村長一職長達34年(1973至2007年),為村民謀福獻力。
據悉,在國陣執政時期,檳州政府原計劃以武拉必新村5位先賢之名,為當地道路命名,以示紀念與表揚。然而,有關路牌安裝了沒多久就被拆下,之後更以其他路名取代,真正原因不詳,有指是因此事未獲當局的批准。儘管只是曇花一現,但老一輩的村民提起此事,仍然津津樂道。
5位領袖的後代,包括沈從照的兒子沈自量、關德陳的孫子關大華、林峇福的兒子林寶光(武拉必華小校友會會長)、陳金泉的胞弟陳松輝,和余亞央的媳婦黃麗萍受訪時說,他們只略知一二,先賢路牌被拆除及更換路名的真正原因,卻不得而知。
武小從簡陋變4校舍
歷任董事貢獻巨大
武拉必小學董事長拿督陳國安說,該校創辦于1954年,校舍簡陋,當年幸獲得多任董事付出心血和汗水,包括關德陳、沈照從、林峇福和陳金泉,至今才發展成擁有4座建筑及禮堂的校舍。
關德陳是武小首任董事長(1954年1月1日至1955年12月31日)、沈照從和林峇福是第二任董事長及副董事長(1956年1月1日至1971年12月31日)、拿督陳金泉則第三任董事長(1972年1月1日至2004年12月31日),接着第四任董事長是林錦發博士(2025年1月1日至2022年6月30日)。
他說,歷經數十屆的董事會,才造就了該校今日的光輝,先賢的功績應該被銘記。
“追溯發展的過程,在這段漫長歲月中,感謝歷屆董事們不畏艱辛,默默地為該校的建設與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余亞央唯一女性代表
村內孩子多由她接生
這5人當中,助產士余亞央是唯一的女性代表,不說不知,這位當年家喻戶曉的“Bidan姨”,另一身分是檳州前副首長拿督余水清的胞姐。
余亞央早年是武拉必新村家喻戶曉的政府助產士,人稱“Bidan姨”(即接生婆)。在1950年代,醫療服務嚴重匱乏,村內婦女分娩時大都由她接生。據悉,村內每戶人家當中,就有一至三名孩子,是由余亞央經手接生。
1950年代,大山腳的醫院和診療所極少,醫生和護士更是鳳毛麟角,醫療條件極其匱乏,武拉必新村許多婦女只能選擇在家裡分娩。
村民眼中“活菩薩”
當時在政府醫院任職的余亞央,是村民眼中的“活菩薩”。村內家中若有產婦臨盆在際,大家都寄望這名“活菩薩”的出現,協助生產,讓產婦與胎兒平平安安跨過生命關口。
在武拉必新村服務了20多年的余亞央,對村內貢獻遠不止于此。據了解,她年輕時曾擔任該區親善委員會委員,還是鄉村發展暨治安委員之一,積极為新村獻力。
本報記者在武拉必新村進行抽樣調查,發現50至60年代出生的孩子,每戶家庭當中,就有1至3人是由“Bidan姨” 接生。當年,村內會入院生產的婦女,多因胎位不正、無法順產或家庭條件較為富裕。
武拉必華小校友會前會長陳松輝5名孩子當中,其中3人就是由余亞央接生。他記得,早年人們生活環境很差,醫療設備不足,產婦臨盆時极少送院生產,大部分村民都會找余亞央來幫忙接生。
“余亞央非常敬業,只要有人求助,哪怕是大半夜,她都會騎着腳踏車上門去幫忙接生。她經驗老道,只要一摸胎位,就知道胎位正不正。如果產婦胎位不正或可能難產,她會馬上指示產婦家人把人送往醫院。”
余水清胞姐行事低調
他說,教育水平不高的村民,還會找余亞央幫忙為新生兒女取個好名,余亞央都會花心思為寶寶取名。在村民眼里,她就像鄰家人般親切又熱于助人。
儘管當年弟弟是州內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余亞央卻行事低調,甚少把此事挂在嘴邊,而是默默的付出。
專業深得長輩敬重
淘氣童也乖乖聽話
余亞央當年是長輩們非常敬重的專業接生婆,也是孩童十分畏懼的護士。遇上頑皮的孩子,她會嚴厲批評,因不苟言笑,淘氣的孩子在她面前,也會變得乖乖听話。
武拉必新村前社委會主席洪敦吉(69歲)憶述,印象中的余亞央,常穿着護士服騎着或推着腳踏車去診所工作,或到村民家里接生,及為新生嬰儿做檢查。她總是為婦嬰的事在村里奔走。
“我們小時候挺怕她的,因為我們喜歡在村里到處玩鬧、爬樹,她看到了就會阻止我們胡鬧。她是英校生,說的都是英語,參雜着一點福建話,我們聽不清楚、也聽不懂。每次她一來,我們拔腿就跑!哈哈。”
余亞央於1990年1月22日逝世,享年積閏78歲。她逝世一年后,武拉必鄉村發展暨治安委員會議決,要以她及地方上4名貢獻良多的地方領袖名字,為村內5條馬路命名,但至今仍事與願違。
路牌被拆改為學校巷
媳婦盼更名余亞央路
黃麗萍透露,當年的余亞央路,是銜接“學校路”(Jalan Sekolah)三岔路口的一段泊油路,與武拉必華小僅有一路之隔,但余亞央路牌後來被拆除,並改為“學校巷”(Lorong Sekolah)。
她認為,當年州政府有意以家婆“余亞央”的名字為道路命名,目的是要表揚前人或地方領袖對社會的貢獻,這除了賦予該新村更多歷史意義,讓人記得余亞央生前的典故,也可作為后輩獻身社會的典範。
1977年,余亞央的胞弟拿督余水清乘搭馬航從檳城起飛,不幸遭日本赤軍騎劫,導致他和機上92名搭客全部罹難。為了紀念他,州政府將大山腳市區大街(直街)改名為拿督余水清路。
黃麗萍希望州政府能以拿督余水清路為例,在家婆過世後,重新為“余亞央路”正名,以紀念她生前的付出。
“武拉必新村如今已成為全檳,唯一被國家遺產局選中列入申遺名單的新村,倘若能在此時為‘余亞央路’正名,其意義更是深遠。”
武拉必新村73年歷史
應設文物館收集文物
武拉必區州議員王麗麗說,武拉必新村已有73年歷史,地方上有許多值得記載與傳頌的歷史事跡與人物,因此希望能設立一間武拉必新村專屬的文物館,收集及展覽當地的歷史文物。
她說,舊地契、開埠時期歷任村長,及村內有功人士的史記,都可在文物館展出,讓大家可深入瞭解新村的歷史。
“如果有合適的地點,我想在武拉必設立一間文物館,類似實兆遠的墾場博物館,收集武拉必新村的歷史文化及故事,特別是新村開埠時期,地方領袖及村長的事跡,讓更多人瞭解新村的歷史故事,以及先輩們開墾時期的生活。”
2022年,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ICOMOS)大馬分會曾前來武拉必新村進行田野調查,她當時邀請日新獨中師生及村民代表,組成一支田野調查團隊,採訪近50戶新村人家,從中收集到許多寶貴的資料。
以田野調查為開端,當年舉辦《新村申遺之新村的願景研討會》時,檳城遺產委員會和其他國內文化遺產專人,也前來武拉必新村在地考察。
“過程中,我們發現設立於1951年的榴槤徑或土蓮徑(武拉必新村舊稱),除了獨有的民風,也保留了我國多元宗教和文化特色。”
10年前州議會記錄
路牌名單有5領袖
根據檳州歷屆州議員提交書面問題網站記錄顯示,在2014年5月19日檳州第13屆第二季第一次立法議會上,時任檳州地方政府委員會主席曹觀友以書面答覆,一項有關以檳州領袖命名道路的提問,並證實上述5名武拉必新村地方領袖的名字,已被列入威中縣路牌的名單內。
曹觀友在書面答覆時,清楚列出威省地區共有48條道路,是以檳州領袖的名字命名,當中包括威中區的余亞央路(Jalan Ong Ah Yang)、陳金泉路(Jalan Tan Kim Chuan)、峇福路(Jalan Bak Hock)、沈照從路(Jalan Sim Chon Chong)及官德陳路(Jalan Kuan Teck Chin)。
據悉,以上5條道路的路牌名稱,當年皆未經威省市政局批准,之後也沒有人重新申請,以致最終有關路名沒有被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