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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憂鬱症專題】白天正常晚上崩潰 微笑憂鬱症 殺傷力更大

(吉隆坡訊)微笑憂鬱症或高功能憂鬱症,是如今很常見的一類憂鬱症。

它的傷害或危險性,比典型憂鬱症來得更嚴重,因為它的症狀幾乎是看不見的,患者要嘛不自覺,不然就是選擇逃避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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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很容易錯過治療的黃金時機,最終釀成不必要的悲劇。

在精神科的醫學文獻中,微笑憂鬱症(smiling depression)或者高功能憂鬱症(high functioning depression)並沒有明文記載,可是對於精神科醫生或心理治療師而言,它不僅是形容詞,同時也很真實地在這個社會的不同角落上演着。

精神科醫生在門診中常接觸到的病例,不過與真正潛伏在社會不同角落的病例相比,門診的病例只佔了冰山一角。

精神專科顧問 薛漢飛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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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自己承受傷害

微笑憂鬱症與一般憂鬱症或憂鬱症典型症狀相比,最大的不同處在於前者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上班、生活,在外表上幾乎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簡而言之就是有憂鬱問題,但卻隱藏得像個沒事人一樣,所以,有些醫生也把微笑憂鬱症稱為非典型憂鬱症。

精神專科顧問薛漢飛醫生(Dr Seed Hon Fei)指出,憂鬱症的典型症狀包括悶悶不樂、做事缺乏動力、睡眠及飲食出問題、會有自殘或自殺念頭等,這些症狀從臉部表情、四肢甚至是整天表現都能看得出;然而,微笑憂鬱症則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兩樣,可是在微笑背後的內心早已傷痕累累、充滿了憂鬱及悲傷。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很多自殺案件發生後,家屬在悲劇發生後坦言,根本沒察覺到死者生前有何不妥,就像正常人一樣上班,也有說有笑,但卻不曉得為何會自殺,其實死者生前可能已有微笑憂鬱症。”

被詢及受過訓練的精神科醫生是否能觀察出微笑憂鬱症患者?

他表示,是必須特別注意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然後再深入追蹤才能給予正確診斷及治療,因此很難診斷。

“不過慶幸的是近年來,人們開始對精神疾病有所了解及接受,一些患者在察覺自己的內心有憂鬱症狀後會主動尋求幫助。根據患者所形容,家人或同事都看不出他們有‘病’,但他們卻很清楚自己‘真的有不對勁’,可是卻形容不出來,所以會需選擇求醫。”

他指出,無法及時辨識出微笑憂鬱症是治療的困擾之一,因為相比一般憂鬱症,當家人或同事察覺到患者不妥如行為或臉部表情有異後,通常會鼓勵或協助患者去求醫。

“但有微笑憂鬱症的患者卻少了這方面的支持,因此往往只是自己默默承受傷害,正因為患者沒有及時得到適當治療,很多時候當病情惡化到一定程度後,患者就走上了不歸路,這也是醫者最痛心的時刻。”

怕被歧視不敢求醫

那為何微笑憂鬱症的患者,會“隱藏”自己的真實病情呢?

“這當中有幾個因素,包括大馬社會對精神疾病的接受度不足以及人們對精神疾病的認知不夠,再來則是患者本身的心理障礙等。”

他透露,在大馬,當一個人要去見精神科醫生時,他會擔心被周遭的人包括同事或同學等歧視,自己會否成為別人眼中的怪物等。

“同時他也擔心自己若是有精神疾病是否會連累家人,因此會產生不必要的內疚或自責,對於那些經常以‘大哥’或‘大姐’形象示人的患者,他們一直都是照顧別人的那位,如今要轉換為被照顧的那位,對他們而言並不容易。”

他說,也有些患者不曉得自己已有初期憂鬱症的症狀,不知道如何求救及向誰求救,因此他們認為只要自己繼續保持表面的開心或者笑哈哈就行了,病情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善,殊不知這只是耽誤了病情。

另外,一些患者則會覺得,“若被人知道我有憂郁症,我會被瞧不起的。”因此,遲遲不願接受治療,在這些患者的的思維中會認定別人會因他有憂鬱症而看不起他,把他看作脆弱或無能甚至是傻的或瘋的代名詞。

“為了不讓別人取笑他,他因此堅決否認自己有憂鬱症,選擇戴上面具,所以,微笑憂鬱症有時也被稱為戴上面具的憂鬱症或隱匿性憂鬱症(masked depression),在上班時他和正常人沒兩樣,但到了下班後一回到家,內心就直接崩潰了。”

有想法行動力 患者自殺率高

微笑憂鬱症和典型憂鬱症相比之下,還有另一個更危險之處,那就是患者是兼具想法和行動力。

因此,自殺的幾率會更高,相對更危險。

薛漢飛指出,典型憂鬱症患者的症狀,有悶悶不樂及缺乏動力等,哪怕他已有自殺的想法,仍缺乏動力去執行自殺,可是相對微笑憂鬱症患者,他們有精力像個正常人一樣去上班及出門與朋友相聚等,體能相對較好,一旦出現自殺的想法時會很快去執行,容易釀成悲劇。

冠病疫情致病例增加

對醫生而言,微笑憂鬱症已經存在很久了,而隨着COVID-19疫情的爆發,微笑憂鬱症的病例只有增加而沒有減少。

“當我深入研究微笑憂鬱症的資料後,每次門診時都會看到有類似患者,他們在問診時與正常人沒兩樣,可是一旦深入了解,就會發現很多患者都符合憂鬱症的症狀,而這只是到來求醫的患者,尚未包括不曉得自己已經患上憂鬱症或不願求醫的,因此,可想而知有多少微笑憂鬱症的患者其實就在你我身邊。”

他強調,至今在大馬職場上仍有些主管或老板等對精神疾病有偏見,直白說,就是歧視有精神疾病的員工,正因如此有憂鬱症的員工擔心,若據實告知去咨詢精神科醫生,可能會不再受重用,或者遭辭退以致飯碗不保等。

“其實,相比外國如歐美國家,當地人民對精神疾病有一定的認知,因此把精神疾病視為健康的一部分,當員工告知要去咨詢精神科醫生時,就如生病去見家庭醫生般正常。”

“可是在大馬國情不同,很多時候患者會選擇息事寧人,自個兒承受病情而不去就醫。”

那在外國是否會因人民對精神疾病更了解而減少微笑憂鬱症的病例呢?他表示說,未必。其中一大原因是外國的職場壓力比大馬更大,因此會有更多人選擇獨自承受壓力而不求醫,以日本為例,當地的自殺率相當高,與微笑憂鬱症有很大關系。

加強認識防悲劇上演

另外持有完美主義理想的患者,不願承認自己有病,因為若告知他有憂鬱症,就是在完美中出現了一個污點,而且他也會擔心在承認自己有病後會被他人佔便宜等。

他說,歸根究底,微笑憂鬱症的出現,與人們包括患者對精神疾病,尤其是對憂鬱症不夠了解有直接關系。

“正因為對憂鬱症缺乏認識或有誤解,所以才會產生對憂鬱症的歧視,變相阻止了很多患者去尋求治療,逐漸形成更危險的微笑憂鬱症,最後就是發生更多的悲劇,因此,對精神疾病有更多的認識及理解,才能阻止悲劇一再上演。”

胃口變差工作頻出錯 從生活細節發現症狀

據知,微笑憂鬱症在冠病疫情後顯得更恐怖,因為它可發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若不是細心觀察可能就會錯過被發現。

它的殺傷力遠比憂鬱症更嚴重,患者可能在白天若無其事,但到了晚上卻會情緒大崩潰,進而做出傷害自己的悲劇。

微笑憂鬱症(smiling depression)或者高功能憂鬱症(high functioning depression)因其“隱藏極其巧妙”,所以家人、同事或朋友想要及時發現患者是否有初期症狀是非常困難的,很多時候患者就像沒事般一樣如常上班、社交或聚餐等,只有在他獨自一人如下班後,其內心的情緒就會大崩潰。

問及微笑憂鬱症的症狀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嗎?

薛漢飛說,也不是找不到,盡管微笑憂鬱症是藏在“笑臉”下的憂鬱症,但只要在生活中細心觀察,要找到它的症狀並非不可能的事,其中就包括飲食習慣、社交模式以及工作方式等。

兩周診斷黃金標准

他透露,要診斷一個人是否有憂鬱症,兩周是黃金標准,也必須要注意造成憂鬱症的因素,如壓力過大以及病情的惡化程度快慢等,不過兩周是察覺一個人是否有微笑憂鬱症最基本的標准。

一般上,他會從3方面觀察:首先從飲食習慣說起,心理會直接影響一個人的食欲包括胃口,打個比方與患者同為一家人、或者同事及朋友,在過去的兩周發現患者的食量有明顯減少,除了是因為有意減肥之外,必須警惕可能是有初期微笑憂鬱症了。

這是因為當一個人出現憂鬱症時,胃口會變差自然吃得較少,但必須注意的是也有一些憂鬱症患者的胃口會增加出現狂吃的情況,總而言之當一個人的飲食習慣出現改變可視為觀察第一要訣。

第二部分則是社交模式,如果一個人在之前是會主動與別人交談或聚餐,可是最近卻顯得很被動,或者是問一句答一句,整天顯得心不在焉,甚至到了晚上同事之間邀約出外聚餐,他也用各種理由來推搪,一次兩次或多次後仍是如此,就必須注意可能是有點不對勁了。

冠病破壞心理健康

最後是工作方式,比如一個人之前做事很少出錯,可是最近卻很頻密出錯,而且是之前不曾犯的錯誤,身為上司或同事可以適時給予關心,了解下他是否已出現初期憂鬱症的症狀,並支持他去接受治療,而不是破口大罵,因為這可能會加劇病情。

“在門診中,有些患者會主動求醫,因為他們已經撐不下去了,覺得自己就是有點不妥,但卻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或者有些是嚴重到家人也很明顯察覺有不妥,因此帶他來見醫生,各種情況都有,但值得關注的是,在疫情肆虐之下,微笑憂鬱症患者的確有增加。”

加強了解憂鬱症 人人都可能是受害者

在冠病疫情爆發前,微笑憂鬱症已是極為棘手的精神疾病,而在如今疫情已進入穩定期,每個人都開始和病毒共存的時刻,但都有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

因此,不僅患者須尋求治療,每個人也必須對它有更多了解及認識,即可在自己或身邊人病發初期就能及時治療,從而把傷害降到最低。

首先必須更多了解憂鬱症,特別是微笑憂鬱症,並非每天笑哈哈就是沒有事;第二則是把憂郁症正常化(normalization),就像當我們提及高血脂、高血糖或高血壓時,大家都會很自然把它們看作很正常可治愈的慢性疾病。

其實,對憂鬱症亦應該如此,理應把它視為可治療的一種疾病即可。

疫下精神病例增加

薛漢飛指出,許多人對於與憂鬱症患者溝通存有迷思,擔心自己會激怒他或加劇病情,其實這是百分百的誤解,很多時候可以很坦誠地和患者溝通,了解他的想法並鼓勵他去求醫等。

有句話這麼說,“和想要自殺的人談自殺並不促使他自殺”,反而可以讓他知道還有人關心他,從而幫助他打消自殺念頭。

再來減少對精神疾病的歧視,當我們察覺到家人、同事或朋友有發出一點點求救信號時,比如在社交媒體上的留言有些負面成分,不應該嗤之以鼻或不當一回事,反之應該主動認真地去關心對方,我們不可能去關心每一個人,但我們可以做到去關心家人、同事或朋友,他們在人面前充滿歡樂的他,或許就是一位被微笑憂鬱症困擾多時的患者。

疫情肆虐至今已3年,如今精神疾病的病例不斷增加,僅以私人精神科診所為例,相比疫情前及如今,增加的幅度已去到20%至30%,而這只是主動求醫尚未包括不曉得及不願求醫的患者。

小學生也有尋死念頭

根據早前的一份研究,疫情嚴重時,有不少人飽受精神困擾,包括失眠、憂郁、酗酒、抽煙比以前更凶、就連小學生也會告知父母有尋死念頭。

為何小學生會產生憂鬱並有尋死念頭呢?歸根究底與缺乏正確應對技巧(copings kills) 以及問題解決能力(problem solving skills)有關,這包括受網絡視頻影響或手機上癮等,並且因在疫情時缺乏與人交流所致。

每個人的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防御機制,但面對精神困擾尋求專業意見是有必要的,而專業意見可以是來自輔導熱線、輔導員、心理治療師、普通醫生以及精神科醫生,前提是患者必須主動踏出第一步,那就是針對精神困擾去咨詢專業意見。

任何一所政府醫院都有提供精神科服務,但因為較早前疫情肆虐,很多政府醫院的門診都被迫延期,倘若情況較為嚴重是可以接洽私人醫院或私人診所的精神科服務。

其實,如今的私人診所普通醫生(GP)亦可以提供精神疾病的基本咨詢及治療,包括憂鬱症及微笑憂鬱症等,除非患者的情況比較復雜,他們則會轉介給更適合的,比如心理治療師或精神科醫生。

因此,對於精神疾病較為抗拒的患者,一開始是可以選擇普通醫生,甚至也可善用輔導熱線等,最重要是讓自己在舒服的狀態下尋求治療,這對於接下來的病情才會更有幫助。

文 \ 何建興   整理 \ 梁盈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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