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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有此李】我也曾是富都青年

精武華小和Pasar Road英校附近的非法木屋住着一個傻婆,經常以紅漆隨街寫字,不論是牆壁、電燈柱、巴士站,處處可見她隨意塗鴉的“墨寶”,就像香港那個“九龍皇帝”曾灶財……

吳慷仁贏得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大馬電影《富都青年》正式上映了,相信很多吉隆坡人都倍感親切,特別期待。“富都”譯自“Pudu”,正式中文名稱是“半山芭”。我從5歲至33歲都住在這地區,在此度過了最珍貴的童年、少年及青年時光,所以我也曾是“富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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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年代,Pudu Road譯成“古路律”,與原音不符;而近幾十年,Pudu改譯“富都”,一樣“唔啱音”。如可把“P”音唸作 “F”音變成“富”,那麼此區的Pasar Road豈不是也可譯成“花灑路”?許多人現已接受“富都”這譯名,我卻依然喜歡稱Pudu為半山芭,做個“山芭佬”又何妨?

半山芭有好幾間華文小學,我小時就讀的是樂園區的中華闢智華小,椰花水區以前有間華僑華小,不知是否有人認為“華僑”兩字有問題,後來就改名為燕美律華小了。Pudu Plaza附近三間毗連在一起的華小是:公民、育三(現已關掉了幾十年)及精武,精武對面是Pasar Road英文小學。在邵氏廣場未興建前,對面Kampung Dollah有一所Dato Abu Bakar英文小學女校,其淺藍色校裙上有一粒粒白色小波仔,相當別致。它旁邊是Jalan Davis英文中學女校,後來改名為Bandaraya女中。在時移勢易之下,這些英校最後全部改為馬來學校了。

幾十年前精武華小和Pasar Road英校附近的非法木屋住着一個傻婆,經常以紅漆隨街寫字,不論是牆壁、電燈柱、巴士站,處處可見她隨意塗鴉的“墨寶”,所寫的都是語無倫次的字句。她就像香港那個“九龍皇帝”曾灶財,只可惜同人不同命,人家“九龍皇帝”的街頭書法曾在藝術展上展出,還拿到蘇富比拍賣;但我們這“半山芭傻婆”的字跡卻未獲大眾賞識,甚至沒有留下照片,只存留在老居民的記憶中!

很多Pudu人忘不了的,是此區的三間老戲院:大華、金華和星光,長期為大家提供觀影樂趣,放映的多數是粵語古裝戲曲片,及連拍幾集仍沒完沒了的武俠片,而謝賢、嘉玲、南紅的時裝愛情文藝片則是金華的“私房菜”。邵氏廣場在七十年代後期建成後,裡面又多了一家富都戲院。我還記得,星光戲院開張放映的第一部電影是吳楚帆和白雪仙的《霸王妖姬》,相隔約二十年後富都戲院開幕的第一部戲則是劉家輝在邵氏的成名作《少林三十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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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些沒機會成為富都中年

我剛成長為“富都青年”的18歲那年,有一天晚上獨自去金華戲院看謝賢和蕭芳芳的《窗》七點場,怎知只看了大約半個鐘頭,戲院就突然燈光大亮,打開了所有門,叫觀眾離開。(戲還沒有播完就把觀眾趕走,根本就有損消費人的利益,差點想叫院方“回水”!)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街上的行人都慌慌張張,驚青夾騰雞,走得特別快,甚至還有人奔跑,好像怕“畀鬼追”似的。我也加速腳步,還未走到十二間的住家之前,便聽到背後遠遠響起一些可怕的聲音,似乎是槍聲……

那一天正是1969年5月13日,星期二!!!

慶幸的是,那晚我沒有選擇去大華戲院看湯蘭花和楊群的《負心的人》,據悉大華沒有及時開門放觀眾出去,至晚上九點散場時,已經實施戒嚴了,聽說院裡有人不顧後果闖出去,結果遇害!如果當晚我去了大華而不是金華,我的一生可能只以一個終年18歲的“富都青年”劃上句點,永遠沒有機會成長為“富都中年”和“富都老坑”……好險!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李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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