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有此李】家鄉俗語

東莞話也有一些獨特的例句，把頭髮叫“頭毛”（如“頭毛髻仔都濕晒”）、耳朵叫“耳吉”（絕對不是不好意頭的“耳凶”）、肚子叫“屎肚”（莫非指一肚都係屎？）、背脊叫“背脢”（背部的脢肉？）、口渴叫“頸渴”（除了口腔，連喉嚨頸部也覺得渴？）……

我的祖籍是廣東東莞，小時候常聽到我祖母和母親講東莞話。而我父親是在馬來亞本土出生的，反而較少講。

那時最常聽到的一句東莞話是用來罵人的：“匹除雷過你！”就是廣府話“啋過你”的意思。當婦女聽到別人在對自己說不吉利或令人厭惡的話時，往往就會爆出這句話反擊。我不知道“匹除雷”的正字是不是這樣寫，只是憑音寫出。以前看過香港的馮睎乾寫的卻是“辟除雷”，跟我小時所聽到的略有差異。

東莞話也有一些獨特的例句，把頭髮叫“頭毛”（如“頭毛髻仔都濕晒”）、耳朵叫“耳吉”（絕對不是不好意頭的“耳凶”）、肚子叫“屎肚”（莫非指一肚都係屎？）、背脊叫“背脢”（背部的脢肉？）、口渴叫“頸渴”（除了口腔，連喉嚨頸部也覺得渴？）、赤膊叫“打赤肋”（赤裸裸露出肋骨？）、沒穿褲子叫“打髀凍”（不是用雪到冰凍的雞髀把人家的牙骹打到軟掉）。聽來是否覺得很市井又很老土？

罵人“殺千刀”，就叫“斬Ngoi刀”或“斬Ngoi寶頭”。“Ngoi”應該是“歪”字的東莞式讀音；“寶頭”也就是“斧頭”，據知“斧”的古音是唸成“寶”的。這兩句話是罵那“殺千刀”的傢伙太頑強，即使用刀和斧頭去斬他，就連刀斧也反而會歪掉！

在餐桌前，責罵小孩的家鄉俗語特別多，我印象那麼深刻，只因我小時經常是身受其害的挨罵者。如果吃飯速度太慢，成為最後才吃完的一個，便會被譏罵為“押尾艇”。這大概是源自以前端午節的扒龍舟比賽，最後一名的“包尾大幡”，因是最後才抵達終點的龍船，便叫“押尾艇”了。我小時還曾經誤以為是“鴨尾艇”，其實只有“雞尾酒”，哪有“鴨尾艇”？

我們小孩吃飯時，要是不小心把飯粒掉到遍地都是，大人便會厲聲斥責：“乜你個下爬穿窿㗎?!”所謂“下爬”，即是“下巴”。只有下巴穿了個洞的人，吃進嘴裡的飯粒才會從洞中漏跌出來。咁都諗得出，夠絕！

假如小孩吃飽飯後不久就嚷着肚子餓，又想再吃東西，大人便會罵：“乜牛蜞耕你個肚呀?!”東莞話“牛蜞”，就是吸血的水蛭。那個“耕”字唸成“挑撥離間”的“間”音，諷罵小孩的肚子是否被水蛭在上面爬過，把他吃進胃裡的食物都吸走，所以才這麼快又覺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