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葉麗儀唱的《上海灘》，在一番“浪奔……浪流……”之下，真的是“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不知不覺間就把《夜上海》淘汰掉，取而代之成為最新潮流的上海市代表之歌。
我發現很多大城市，都有一首或多首代表性歌曲。令人一聽到旋律，立時就聯想到那個城市。
以中國各地城市為例，最能代表上海的歌曲，在六七十年前無疑就是周璇那首《夜上海》了。“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華燈起，車聲響，歌舞昇平……”只消短短幾句歌詞，就反映出上海這十里洋場的繁華景象。
但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上海的黃浦江也像長江一樣，四十年前葉麗儀唱的《上海灘》，在一番“浪奔……浪流……”之下，真的是“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不知不覺間就把《夜上海》淘汰掉，取而代之成為最新潮流的上海市代表之歌。
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還有一首粵語市井歌曲《上海婆》，尹光曾經翻唱過：“琴晚夜，個上海婆鬧我，我係都唔認錯……”歌詞有些“麻甩”粗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當然不適宜用來代表上海。假如不小心讓上海人聽到，反會認為存心唱衰上海女人，憤而怒罵！
中國首都北京有什麼代表性歌曲呢？或許有人會認為是黎明的《我來自北京》，但其歌詞裡除了那幾句：“I, I, I was born in Beijing, 不知命運是誰定，I, I, I was born in Beijing, 示愛不便說清”，就沒有刻畫到北京的什麼面貌了。
汪峰的《北京北京》看似更具代表性：“當我走在這裡的每一條街道，我的心似乎從來都不能平靜，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氣之音，我似乎聽到了它燭骨般的心跳……”唱盡一個迷惘的北京人儘管對這城市有抱怨，但依然有賴以為生的眷戀情懷，即便死也要埋在這裡。
風景怡人且盛產美女的蘇州，具代表性的歌曲竟然最多。其中一首是姚莉和姚敏唱的《蘇州河邊》，我們從小聽到大的熟悉歌詞是：“夜，留下一片寂寞，河邊不見人影一個。我挽着你，你挽着我，岸堤街上來往走着……”
還有周璇翻唱李香蘭原為日語版的《蘇州之夜》：“夜深人靜時，長空月如鉤，勾起遊子鄉心，歸夢到蘇州……”歌詞雖美，旋律卻平平。
李香蘭主演的日本電影《支那之夜》裡，有一首服部良一作曲的插曲《蘇州夜曲》（此歌名真的很容易和《蘇州之夜》混淆在一起），旋律非常優美，似乎被公認為最能代表蘇州的“招牌歌”，華語版歌詞寫情寫景更是深刻：“投君懷抱裡，無限纏綿意，船歌似春夢，流鶯婉轉啼……”樂聲一響起，整個蘇州的形象仿彿便立刻浮現出來！
二世祖數身家晒命宣言
這電影的主題曲《支那之夜》是由竹岡信幸作曲，曲調比《蘇州之夜》動聽，也更加層次分明，曾改編為很多不同的華語版本，其中一首，演唱的竟然是馮寶寶的姐姐馮素波，即如今常在無線劇集演老婦角色的“七公主”裡的大公主，歌名叫《中國之夜》，歌詞如下：“東方的晚上，令人難忘的晚上。大地到處放光芒，樓台亭園明月光，笙歌嘹亮如在天堂，哎呀，哎呀！我永遠忘不了那可愛…東方的晚上，東方的晚上……”
說來好笑，我對這旋律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鄭君綿唱的粵語諧曲版《輸完又嚟賭過》，因歌詞實在改得太搞笑了：“輸完又嚟賭過，賭錢真正叻有邊個及我？話晒阿爹身家多，買親啲靚樓都幾十座，佢合計共埋戶口勁到共有幾十個，剩番都係我。咁多身家呢，你不去玩吓，真正係傻瓜。我阿媽生得我一個，家財剩埋係我……”
這像是一個敗家仔誇張地數身家財產的“二世祖宣言”，好似食咗幾斤蒜頭咁大口氣，簡直就係晒命！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李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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