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就讀大學的時候，就有遠距教學這件事。那時候上一門人數不少的課程，正好碰上非典型肺炎肆虐，台灣算是重災區，我所在的學校並無病例，教授也試着用遠距教學的方式進行。我們只需要在教授上傳影片後，在自己宿舍用電腦點開來收看，不需要實時上課，最後再交上一份報告即可。
我只上了這麼一門遠距教學的課程，大學時代誰都有蹺課經驗，我算蹺得少，大學讀完四年只蹺過一次課。這堂遠距教學的課在宿舍斷斷續續地看，也不知道有看完沒看完，總之最後交了報告就當作完成，始終覺得面對面上課比較適合老派人的我，就好像我仍是喜歡翻看紙本書，多於看電子書。
這次全國行動管制，學生無法上學，課程卻不能一直落下，網絡教學成了上課的選項。一開始先有老師在網絡教室裡發佈功課，後來因為行管令的時間延長，就連一開始只打算解封後另行補課的才藝班、補習班等都紛紛採用實時網絡教學，務求令學生停課不停學。
停課期間，我如常陪伴小孩複習功課。直到老師通知會在網絡教室發佈功課，就匆匆下載相關軟件，摸了老半天終於設定好。家中沒有裝固網，只能每日固定時間連接到我們的電話去，檢查當日功課，若有功課就請小朋友先完成老師交待的功課，沒有功課再複習之前老師教過的部分。
遠距教學最大的挑戰是每個學生家庭情況不一樣，有些人缺乏3C用具，有的家中沒有網絡，也有的家中線路不穩定等，不見得每個學生都能順利上課且完成功課。有的家長雙雙都必須在家工作，一人一台電腦已無多餘的電腦給小孩用，所以一家幾口每日都在搶用電腦。還有的孩子在學校假期一開始、行動限制令仍未發佈的時候已經回到家鄉跟爺爺奶奶住一週，限制令一出只能滯留當地。鄉下爺爺奶奶有的沒有網絡，有的並不熟悉3C產品的操作，因此無法完成功課。老師同樣一刻不得閒，想必每天被家長煩着，必須一直替大家解決操作上的難題。
讓小孩寫在紙上拍照上傳
一開始試用網絡上課狀況百出，用了一兩週逐漸摸出門道，但是交功課仍是一件頭痛的事。還在就讀小學低年級的小朋友對拼音打字非常不熟悉，若讓他們自己打字，恐怕天荒地老功課還在家中躺着，只好讓小孩寫在紙上，再拍照上傳。可有些功課可以附加檔案上傳，有些卻必須直接打字交上去，這時候父母又要出場幫忙打字救場。如此一來，每日除了忙做飯做家務，也要忙着幫忙小孩交功課，家中線路斷斷續續，幾次做到一半斷線，真是欲哭無淚。
是日小朋友用心地完成了科學作業，不但把動物分類好，還順手在紙上把每種動物畫好。拍照後發現無法上傳，唯有認命地幫他打字，隨後再把作業夾入學校作業本內，表示小孩的確有親自完成，父母只是代勞打字。我家平板電腦老舊不太敏感，打半天才終於打完，還要放大檢查有沒有錯字，就怕自己老眼昏花，選錯字貽笑大方。好不容易完成交出，覺得自己仿彿老了好幾歲。老師檢查作業後回傳一句：很好，加油，再接再厲。我思索良久，老師到底在鼓勵孩子，還是在鼓勵媽媽呢？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葉君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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