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家風景】罩不罩

我外出所見不戴口罩的人不多，大概是還沒想好戴或不戴，又或者對無罩這件事充滿疑慮，不確定無罩是不是安全，也怕招人非議，還是戴着吧。

小時候看港片，常聽到一句對白說“我照你”。我以為意思是說話的人有萬丈光芒，可以照亮別人。後來學會看字幕，是罩不是照，就是給對方庇護的意思，跟前者說法不同，但意思卻可以是差不多的。生活中有人罩着感覺應該還不錯，至少知道自己是一個團隊中的一分子，而非單打獨鬥。

這兩三年，我們從意義上的被罩，變成了字面上的罩。真的就是人人都有罩，口罩、面罩，能罩就罩，為了隔絕病毒的入侵，口罩不知買了多少。從一開始的不習慣，戴了沒多久就覺得呼吸不順暢，說話對方聽不清楚，光看眼睛認錯人等。後來大家都逐漸適應，仿彿成了我們的面皮其中一部分，離開家門開始罩上臉，絕不含糊。一旦無罩出門，仿彿少穿了一件衣，非常不習慣。

我以為這罩恐怕要伴隨我們好多年，認識的新朋友都只有眼睛沒有臉，可口罩戴不戴這政策要解除也很快，早幾個月前先是鬆綁戶外口罩令，可不用戴口罩，隨後跟上新加坡步伐，室內口罩令解除，只有特定活動範圍需要戴口罩。

人們真正鬆了一口氣嗎？似乎也沒有。沒有明文規定脫罩的時候，誰要是沒戴口罩外出，恐怕會被拍照放上網，還要加上一句“讓你紅”，如此氣憤的語氣才能表達出對無罩者的怒氣。西方國家早早就解除了口罩令，人們很早就無罩生活。我們口罩脫得晚，直到現在才可以不戴。解除口罩令後，又見網上喊罵的人居然不少，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幾年前規定一定要有罩出門時，也有一大群人網上怒罵說罰款太高云云，現在則變成了說政府置人民健康不顧，明明還有許多病例，卻不再規定戴口罩。

班上學生仍100%戴口罩

室內無罩通行施行沒幾天，學校發出通告告知學生可自由選擇是否戴口罩上課，同時鼓勵孩子在密集處戴口罩，比如周會或圖書館等地方。我問放學回家的孩子，班上是否有人不戴口罩呢？調查結果顯示，班上戴口罩的比例為100%。儘管口罩令已經在絕大部分地方解除，真正敢踏出第一步不戴的學生竟是零。也許我們大部分人都被病毒傳播的速度嚇壞了，被框在一個架裡太久，突然把框架打開，讓我們自由發展，發現要往外多走一步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大家都在觀望，誰先踏出這一步。至於更早就已經解除的室外口罩令，我外出所見不戴口罩的人不多，大概是還沒想好戴或不戴，又或者對無罩這件事充滿疑慮，不確定無罩是不是安全，也怕招人非議，還是戴着吧。

口罩戴不戴，我認為要看情況與個人需求而定。空曠的地方可以不戴，人多的地方安全起見戴一戴。如果覺得心安完全不戴也不是問題，這是個人的選擇，不應該成為酸民指責的對象。畢竟選擇權在我們自己手上，內心覺得有罩比較安心，大可繼續戴着，至少到目前為止，不會有人強行要求你脫下。對我來說，生病的人戴口罩是應該的，健康的人則可以自由選擇。內心最大的期望還是能脫離此討厭的病毒的陰影，正常地生活。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葉君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