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家風景】地瓜葉

我今日在菜攤上逛了兩圈，每種蔬菜都不怎麼想吃，最後拿起幾把地瓜葉去結賬。地瓜葉我們也叫番薯苗，現在買到的多半是台灣品種，枝葉比較嫩，說是連外衣都不必撕去就可以直接摘成一段段炒來吃。不過，我覺得梗上的硬皮撕掉比較好咬，仍會小心撕去。

時代改變了食材

我小時候吃的地瓜葉品種不同，一定得把梗上的硬皮撕掉。地瓜葉有汁液，用指甲掐掉葉片後，汁液會留在指甲上，變得黑黑的很難洗掉。我每次幫忙外婆處理好地瓜葉後，看着黑黑指甲覺得很不順眼，接着就會把指甲剪一剪，那也是一舉兩得，有菜可吃，還能修好指甲。

地瓜葉用豆腐乳一起拌炒是我最愛的口味，豆腐乳有特殊風味，平常配着白粥一起吃已經能讓我在沒有其他菜餚之下喝完一兩碗粥，有時候外婆會切一些辣椒一起炒，鹹香帶辣的味道，不用其他更豐富的菜式，就能讓我吃下一大碗飯。

小時候地瓜葉不太值錢，價格便宜，跟空心菜可以說是一對好朋友。這兩種蔬菜有些共通點，都能用豆腐乳去炒，也能用峇拉煎辣椒炒成充滿南洋風味的一道菜餚。兩種蔬菜炒出來很快就會變色，我很喜歡這兩種非常本土的菜式，可是小孩不愛豆腐乳的味道，因此每次只能清炒，清清淡淡就不太像我童年時候喜愛的味道，卻是小孩喜愛的滋味。

現在地瓜葉早已成了養生界的明星食材，我們小時候常見的地瓜葉品種則很少見到。時代改變流行的食材也會跟着改變。以前我負責打下手幫點小忙，不覺得處理地瓜葉很麻煩，現在則會想想當天行程是不是滿檔，才能決定要不要買處理起來略顯麻煩的蔬菜回家。

有一陣子我在前院小片空地上種了一些五爪地瓜葉，那又是另一種少見的品種。那時同事結婚，在家鄉宴客，我們到她家去喝喜酒。隔日同事媽媽很熱情地分享她種菜心得，也許我看起來孺子可教，阿姨給了我好一些蔬菜帶回家，還把地瓜葉苗給我拿回家種植，說地瓜葉很容易種，隨便澆水施肥就能長出滿地綠葉回報我。

我是一個對種植非常不在行的人，種了在地上聽從阿姨教誨日日澆水，隔一陣子施肥，果然有過一陣子的收成，甚至還可以送人。惟後來越長越瘦，大概泥土需要休息輪耕，五爪地瓜葉最終沒有留下子孫萬代，卻已經是我這麼久以來鮮少有收成，足夠一家人吃的一種蔬菜。

如果有機會再種地瓜葉，我想種植小時候常吃的那種葉大梗粗的地瓜葉，一樣用切絲辣椒和豆腐乳一起炒，重溫小時候的味道。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葉君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