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離開門》 女人生命中第一個教師

我們的上一代，因為資源貧乏，尤其在供書教學上，非得做出取捨不可的選擇時，往往毫不考慮就先犧牲掉女兒了。另一方面，在中華封建思想裡，重男輕女原本就不是一回事，況且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念再多的書也是別人的人。但一代人終於過去了，現代尚若仍有誰敢公開表示出這種重男輕女的態度，恐怕就會讓人譏笑為一種未開化的不文明動物了。

在某種程度上，真正的重男輕女是比較少見，但在另一種面貌裡，我們仍然可以在一些人的不知覺中看到重男輕女的蛛絲馬跡。例如，我那一票二毛子師奶朋友，盡管她們是斗那麼大的中文字也識不到一籮的洋化，而她們從小就教導孩子，十分注重那種洋人的繁文縟節，非得每句話加上“請”、“謝謝”等，總讓人覺得他們有種洋人西式似的“男女平等”錯覺。

可是，當她們的其中，有人的大兒子讀書成績不理想，而她的女兒卻出奇的標青，她們竟然可以異口同聲地希望，那兒子和女兒的成績可以掉換過來就好了。“做女孩子不必太聰明。”那是她們告訴我的理由。呀。

“做女子不必太聰明能幹不要緊，因為她們可以嫁人。”這句話，乍聽下是那麼理所當然，可是，尚若要把自己的前途押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這種賭注實在太沉重也太悲情了一點吧。你想，就算押對寶，真的嫁著一個好丈夫，她也不過永遠是附屬於他的一個小擺設。萬一孤注一擲的非良人，不是連後退之路也一把截斷了？

在她們觀念中，依然只有兒子能承擔炫宗耀祖的重任。這就回到了根本問題上──女兒再好也是別人的人！

我看《大國崛起》這套中國拍攝的紀錄片，在近5百年裡，幾乎所有曾一度強盛的西方國度裡，出人意表的，全都因有個聰明才智及能幹的女王，而崛起成為大國。這些已走進歷史檔案的女人，功勛是非且不說。但我對生於德國（德意志）而嫁到俄國，後來自己成為沙皇的葉卡捷琳娜二世，所說的一句話，有著十分的深切感觸。

她說（大意）︰“每一個女孩子，她們生命中第一個教師就是她們的母親，也是最為重要的。”我是真心希望，我的師奶朋友也聽到這句話。